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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不公平......”大概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句話。我從小就喜歡比較;說這是天枰座的特點,大可能是自我安慰的藉口而已。自我懂得分辨兩樣物品的不同,我就開始不斷留意人家跟自己的分別,嘴裡總是嚷著“不公平”甚麼的。小桔比我高一點(她大我幾歲怎可能比我矮)、盤子上的冰淇淋多一點、同學的頭髮長一點、隔班的老師笑容燦爛一點、別的學校放學早一點......在我單純卻掘強的腦袋裡,世界永遠是充滿不公,而受委屈的一定是自己。到了現在,“不公平”這三個字已經甚少出自我口中,多說幾遍也會感到慚愧。或許是做功課發呆的次數多了、晚上失眠的時間長了,古怪的念頭和莫名奇妙的思緒都會鑽進腦袋裡-這樣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是充滿不公,幸運地(同樣不幸地),不是圍繞我自己。

如果我多看Downtown Abbey那樣的貴族電視劇、多研究報紙上的豪宅廣告,我或許可以細數到底自己有那麼多處比不上人。可是只要看看慈善團體寄來的宣傳單張,一般人即使立刻丟掉,心裡也一樣清楚我們沒有資格大喊不公平嗎?當然在抱怨工作量太大的時候,我甚麼也會說出口,卻不會衷心地認為整個世界都辜負我了。一直以來賺人熱淚的悲傷故事看太多了、家中長輩和老師長篇大論的訓話也聽太多,不可能不知道每個人的命運和待遇差別甚遠。不過,有時候我們都忘了:抱怨母親只買新鞋子給弟弟時,我們忘了有人從小到大也在穿同一雙破布鞋;因為沒有得到加薪而大發脾氣時,我們忘了有人因為性別或種族而遭拒絕或解雇,連最低時薪的散工也找不到。還有更多活在貧窮線以下的人、被拐賣作非法奴隸的農村孩子、幾個世紀以來備受歧視的猶太人和吉卜賽人。不只是人類,別忘了生出來只為了被屠宰的豬隻、因為樹林被毀而面臨絕種的野生動植物,甚至是在路邊被任意踩踏的小草和野花。我還可以一直列下去,名單圍繞幾個地球也不會夠長。為何聽不見他們天天在大嚷不公平?即使他們真的有,也是情有可原的。而我,不過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並非一座枰。

我很喜歡上地理課,總覺得這樣才能好好認識我生活的地球。然而,這也是非常讓人頭疼、擔心和絕望的一科:不是因為多功課,而是因為學的東西好悲傷。地理跟科學一樣,不轉彎抹角、不誇張掩飾;你學到的就是現實,活生生又殘酷。地球暖化所造成的損失,是從我們口袋中掏出來的;地震,是一條又一條生命慢慢流失;被過度捕獵的動物,心還在跳動著。這時候,我總想到“不公平”的字眼。為何我坐在家中看電視的時候,有人在自然災害中喪生?為何我看著水龍頭卻在發呆,有人要走幾公里尋找一些根本不乾淨的水源?為何這個世界的資源分配不平衡?“不公平”,不單單是茶點時餅乾的數目,而是更嚴重的:關乎這秒的生死和未來曙光。

讀歷史的同時,聽見了更多更多不公平的故事。既然發生了,只能替他們感到不值,卻無法做甚麼。我忽然想到共產主義的事。遑論熟悉政治,我根本沒有認真讀過這個主義的歷史、章義和影響。可是大家都知道是怎樣的念頭:如果這個世界都是公平的。大家有一樣那麼多物質,一樣的待遇,那麼快樂也會變得平等。這是一個多麼理想的烏托邦呀!先不論這個制度可行與否和它的弊處,在純粹想像的角度,這樣的世界是很“公平”的。至少馬克思是這樣認為,連柏拉圖和Tomas More(烏托邦的作者)也曾經這樣幻想過。然而,想想上一個世紀充滿血淚的例子,我不能夠一味的支持,唯有現實的去考慮。而我得出來的結論,不意外地,是這個世界不可能是公平的。多麼悲慘!

因為我們都有不同的出生,長成了不同的性格,所以我們的命運有了差別。幸運地,我們不是複製人;不幸地,這決定了沒有所謂“公平”的事實-就好像用釘子把規則牢牢的釘在牆上。

Por un mundo nuevo -  Los Kjarkas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lMzVzuP5_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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