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的記憶。總是很難去刻意想起過去的一切，但回憶是藏在腦海深處的：熟悉的香氣或令人懷念的味道是幼針，一絲絲甜美或苦澀的記憶像蠶蛹被勾開了。我覺得味覺是身體上最敏銳的感官：很少有人嚐不到味道。在影像都模糊掉了以後，過去的味道依然留在舌尖。
這個星期我看完了Nigel Slater的“toast”。由暑假看到十月的書，不是不好看，只是它不刺激，不會讓人一直追看下去而已。它是Slater的回憶錄，小標題寫著Story of a boy's hunger。整本書分成很多很多個小章節，每一章述說了不同食物及關連的故事。故事間沒有直接的關連，卻是順序的。剛開始看，老實說，並不是特別有趣。雖然我很讒吃，但不發展的故事情節還是難以令人吸引。然而，看著看著，作者不快樂的童年經歷隨著每道菜的甜酸苦辣湧現出來。他和哥哥的年紀相差很遠，跟父母的也不是特別親近。母親做菜並不太拿手，可是烤焦的土司和太酸的蘋果金寶，充滿了母親的味道。從來沒有特別珍惜的作者，在他九歲時母親逝世以後，才知道有母親煮菜的美好。那段時期，喪妻的父親顯得非常失落和迷茫，作者唯有靠著食物得到父親的注意。雖然父親顯得感動，卻不大領情，反而請來了鐘點清潔太太。這位女士能烹調完美的午餐，作者卻討厭她的態度。不幸地，這位太太滿滿侵占了他和父親的二人生活。到後來，父親還堅持要搬家並讓那位女士入住。很快她變成了作者的後母，前者卻極為憎恨她過分管束一個小孩子的生活，讓他的童年失去光澤。他只好用食物和她比拼，選擇烹任作為公開試的科目，之後更進了廚藝學校。父親去世以後，他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個女人，開始他作為廚師或侍應的生涯。故事的後段比起前端更加瘋狂：他的童年是平淡而不愉快的，他的青年時期則是叛逆而瘋癲的。我想連他自己也很難了解自己吧！因為有這樣的經歷，長大後的作者不算平易近人，也不喜歡與人深交。他承受過太多，所以無法失去更多。
故事中提及了很多食物，有一些我從未嘗過，有些我常常吃到，有些是我的最愛，有些更是充滿了回憶。關於食物的記憶，是特別的親切，特別令人投入。Slater生動地描述內心的感情，讓讀者的心情也一起一伏，肚子也跟著打鼓。到底作者是怎樣記得童年發生所有的事情？是把所有菜都做過一次，好讓自己靠著味覺回憶起當年？久久不想起的東西，大概嚐了一口以後就會浮上腦海。無論隔了多久，味道是不會改變的。作者在訪問中表示，寫了第一個故事以後，其他的回憶都如泉水湧了出來。
這是一本傷感的書。敘說很平淡，卻是一個小男孩最真心的話。吃進口裡的美味，未必代表快樂。明明吃下去是甜甜的，過不久就換成苦澀的味道。作者的童年充滿了豐盛的食物，內心卻是空虛如洞穴。看完了以後，惆悵和孤獨的感覺填滿了我的心房。
這年多來，我一人在外。在最空虛的時候，肚子會不斷的打鼓，舌頭上的味蕾又會蠢蠢欲動。家鄉的食物，永遠是回憶中最美好的，哪怕只是一碗熱騰騰的白飯和一碟炒青菜。
味蕾的記憶
無論過了多久 味蕾依然是最珍貴的儲存箱
甜的味蕾在舌尖上
輕輕一舔
牛奶香滑的微甜 蜜糖黏黏的甜膩
最初美好的回憶份子已跳進了血液
兩側是酸的味蕾
這種味道讓人皺起眉頭 也讓人從沈溺中清醒過來
不是一味的快樂 也不是漫天的悲哀
卻是讓人一試難忘的味道
舌頭的終端 是苦
不會一下子嚐到 而是滿滿滲透出來
然而習慣了以後
淡淡的苦澀是調劑品 是成熟的見證
你舔舔乾裂的嘴唇
想念的是甚麼味道
嚐到的是怎樣的回憶。
苦瓜 － 陳奕迅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dWlBBqiC7I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