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又看了、讀了很多關於戰爭的事情。我一直喜歡看關於歷史之類的小說，可是我每一次也會避開關於戰爭的題目。首先看見封面上的坦克車、步槍等等，我就甚麼興趣都沒有了。從來都不是一個生性殘暴的人，雖然不怕血，但是我實在沒有興趣知道有多少個人犧牲了生命，不想在腦裡想像槍林彈雨的聲音。再說，我本來就沒有這方面的知識，跟我說甚麼甚麼型號的手槍，怎樣怎樣的雷達裝置和核彈，不過都是一樣。能夠殺人的，都是一樣。
然而，我們都不能夠忽視戰爭。它們或許轟動全球，或許沒有人注意，不過它們帶來的影響往往觸及全世界、十年二十年一個年代過去了，依然未減退。城市被燒燬了，沒有那麼容易重建。國庫用盡了，沒有那麼快富有起來。文物被破壞了，永遠也找不回來。有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補償的，傷口復原還會有疤痕。皮肉傷是多麼少事，可是戰爭帶來的是一整個國家的傷痛，全部人民的悲愁。我想談1948年，以色列和阿拉伯人的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才過了幾年，在歐亞大陸的中心又卷起另一場戰爭。結果取得勝利的是以色列人 － 即使他們人數少，地理位置不佳（幾個國家一起圍攻，以色列唯一的逃生窗口就是地中海）。當然本來戰役就是殘忍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沒有辦法冷冷看這段可怕的歷史。聯合國提議的方案裡，耶路撒冷周圍的地區都屬於巴勒斯坦人。1948年的四月到五月初，以色列軍隊為了闖開一條大路連接海港和耶路撒冷，一路從雅法往東殺去，254條村子變成殺戮戰場。鄉民不是被殺掉，就被迫戴上鏈子遊街示眾。而五月過後，以色列軍隊繼續趕走巴勒斯坦人人。（當然，以色列領袖和某些歷史學家亦指出，是巴勒斯坦征服勸喻國人逃走，並許諾取得勝利以後，國民能夠回到家鄉。而事實上雙方也有責任）反正，無論是誰提出誰強迫都好，到了1949年戰爭結束的時候，四分三的巴勒斯坦人都離開了家園。“Al Nakba”，意指“逃亡”，是巴勒斯坦人人世世代代也不會遺忘的恥辱。他們都很重視“鑰匙”這個標誌：逃亡的時候，他們都帶走了門匙，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會回家。鑰匙傳給了兒子，再傳給了孫子。一代一代小心翼翼保存著最珍貴的寶物，認真呵護著一段承諾和希望。
但實際上，巴勒斯坦人人都沒有返家。他們大部分逃去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區，也有不少逃到鄰近的約旦、敘利亞、黎巴嫩和埃及。雖然大家都是阿拉伯人，同一個種族，可是哪個國家會毫無條件地接受一大堆難民？他們在異鄉拿不到戶籍，找不到工作，一輩子也不被接納。有很多巴勒斯坦人都聚居在邊疆的難民營裡。擁擠、骯髒、細菌、臭味，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怨恨越積越深。“我們都沒有錯！”這一個想法，大概是所有怨恨的來源。結果難民營成為fedayeen（巴勒斯坦人組成的武裝部隊）的訓練場地，一有機會就攻擊以色列邊疆地區的村落。
實際上，1948年以後所有大大小小戰爭都是因此而起，直到現在兩國也在商量或爭拗。阿拉伯地區的目標就是爭取失地，並容許巴勒斯坦難民（時間過了大半個世紀，不少後代的證件上依然印有“難民”的身分）會故鄉。可是有這麼容易嗎？以色列人已經在那些領土扎根了，難道現在把他們都趕走嗎？那條珍藏幾十年的鑰匙都變成廢鐵了，因為當年的房子早給拆掉了。
你說，像二次大戰那樣的，大家可以一味怪罪希特拉。雖然參與戰爭的每一個國家政府也許都應該付上些許責任，可是希特拉始終是發動戰爭的人。為了滿足私己的慾望，因為心中的仇恨，他掀起一場傷亡慘重的戰爭。可是，有很多的戰爭的緣由都無法講清楚誰是誰非。以色列人（猶太人）兩千年以前無端端的被羅馬人趕出家園，接下來的二千年在歐洲各國流浪，不斷尋找居所又不斷被拒絕，社會崩壞和個人的不幸通通賴在猶太人身上。現在他們終於回到以色列了，回到自己的家園了，有錯嗎？不過以色列一早已經成為阿拉伯人的巴勒斯坦。“我們也在這裡住了五百年了！” 明明沒有關係的英國美國法國，為了“平息”紛爭，嘗試讓兩個種族和平共處。“你們一起分享這片樂土吧！” 換作是你：聯合國忽然決定要給吉卜賽人一個家園，慫恿他們全搬到香港住。七百萬人都擠不住的香港，能夠接收所有吉卜賽人嗎？然後把我們香港人都趕出去，行嗎？“你們現在的香港人，都是以前從大陸逃難下來的，都不是這裡原本的居民，有甚麼所謂？” 可以這樣講理嗎？
我說過，永遠都沒有辦法想像戰爭的場面。可是戰爭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無論是羅馬時期還是中古世紀的盔甲、駿馬、寶劍 － 我總是想，難道就這樣走進去戰場，看到敵人就打、打、打？難怪傷亡人數那麼高，正面交鋒的時候，誰注意到後面誰會捅你一刀？可是到了二十世紀的戰爭，根本沒有面對面的必要。導彈和炸彈，是不用看見對方臉孔也能把地方殺得一個不剩的方法。雖然不用比刀法，可是死去的機會一樣大，甚至更加大。我看過電子化的戰爭圖，藍色和紅色兩方面的圖案在畫面上移動，然後被毀掉。多麼不真實！看上去好像孩子的動畫片，但這些都是發生過的呀！著火了的不是玩具模型，而是載著士兵的寶貴生命！怎麼這麼輕描淡寫，怎麼這麼沒情感？
士兵都殉戰了，可是家人和國民還在奮鬥或痛苦著。沒有那麼容易磨滅掉吧？沒有那麼容易解決吧？
烏克蘭的暴亂讓我們擔心不已。現在換了領導人了，可是事情還未解決。Crimea那邊會發展成怎樣？到底普京這個極度渴求權力的男人，會做出甚麼驚人的舉動？像電視劇一樣誇張的劇情，卻真真切切地牽連近二百萬人的生命。我只能默默祈禱。
傻子 － 田馥甄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GbzGH662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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