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日 （五）
以前一直覺得俄羅斯是個神祕的地方。又是蘇聯又是俄國，還有列寧、斯大林、共產黨，全部聽上去亂糟糟的。小時候當然不明白革命和政治。可是除此以外，我的認知僅僅限於俄羅斯娃娃。常聽見別人說去巴塞隆拿、羅馬渡個週末；俄國離英國也同樣是三個多小時，卻很少有人去哪裡短途旅行。再說，人們總說該國未完全開放，小心提防小偷和觸犯禁忌 － 好像很是危險的。當你望著地圖，有幾個國家你嚮往前去遊覽，卻只能慨歎沒有機會。俄羅斯大概是其一。
但我今天來了。現在我身處莫斯科（Москва的讀音是moskva），俄羅斯的首都也是最大的城市。從機場到酒店的車程，首先迎接我們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樹。不，不是那些高聳挺拔，綠葉繁茂的大樹。我們不在加拿大。雖然只是十月上旬，但樹葉都變黃了，掉落了。在灰色的天空底下，樹葉和幼細的樹枝好像混在一起了，反倒是白色的樹幹特別明顯。冬天是這樣的，綠色很難佔據你的失業。外面的顏色晦暗，可是無損我欣喜的心情。我喜歡冬天，當大家都躲進暖窩離，廣闊的原野平靜如一幅畫。鄉郊的小屋很可愛，一間一間圍在一堆卻不是緊貼著。每一間房子也是獨立的建築，各有自己的屋頂顏色、外觀，活像童話書裡的小村落。不過這只是城市外圍的景貌。莫斯科是個大城市，現代化並擠迫了一千一百多萬人。很快，我們看見大型屋邨了 － 除了在香港以外，我很少看見規模這麼大又密集的樓群。在戰後的共產年代，人人也應該住在同等大小的公寓（公平啊）為了街卻樓宇短缺的問題，政府興建了13000棟住宅大樓（commie blocks）：它們的外形毫無美觀可言，四方形的水泥建築到了今天已顯得殘舊。根本上，莫斯科九成九以上的人口都住在這類型的住宅；不過到了現在，很多居民也會自己掏錢把房子內部裝修得摩登一點。我們還未走進社區中心，酒店在城裡第三個圓環路內。可是從這裡所看到的，已經給我們一點點的概況。最大的特點是馬路很寬趟；我們在香港長大的，習慣了走在兩米寬的行人路，路旁放得下一棵盆栽已是不錯。雖然香港也有告士打道等大路，但那是有必要的，是為了承載相應的行車量，不是因為位置多。我們酒店走出去是一條繁忙的大馬路。我沒有數清有多少條行車線，不過單單是行人路和旁邊的小草地加起來都比一半的香港馬路要寬。好奢侈的用地！在香港，有那麼多的空地的話，早建了幾棟商業大廈了！要說第一印象的話，我會說莫斯科像北京，也像內蒙古的城市。我這樣說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在六十年代中俄交惡以前，毛澤東是極度崇拜斯大林的。中國很多早期的現代化建築或社會概念也是受了俄國影響。內蒙的城市如包頭，是照著俄國的大城市的藍本而規劃成的。如果我說，灰色的天空也是其中一個共同點，他們準會當我傻子。可是，一個城市可以是灰調的：沒有顏色的不只是天空，還包括大廈、橋樑、馬路、旁邊看到的所有風景。一踏入秋冬，北京市內就會瀰漫著些小悲涼淒寂的氣憤，尤其是早上和黃昏人潮漸散的時分。我第一次看見的莫斯科正是如此。
讓我簡單記下這城市的歷史。約一千多年前，莫斯科建城 － 當然只是由小鎮開始，到了1156年城牆和護城河終於出現了。雖然城市日漸外展，但不穩定的政權導致蒙古人在十三世紀初輕易取下莫斯科。不過蒙古人太多領地，便任由俄國人自由統治他們的國家。就是這樣，莫斯科的發展越趨蓬勃，統治者的勢力慢慢強大，終於在二百多年後搶回權位，莫斯科亦正式成為帝國的首都。在那之後，有內戰有外敵入侵，改朝換代是難免的。直到1703年，Peter the Great在波羅的海那邊建造了西化的城市聖彼得堡，並遷都去寒冷的該地。莫斯科雖然是第二城市，但並不容易入侵 － 在1812年，拿破崙在此地嚐到失敗的滋味。莫斯科的居民為了自救，一把火燒燬了大半個古城。法國軍隊來到只見一座空城，不能侵略也不能擅闖民居來避寒，最終必須退兵。在1918年（俄國革命的翌年），列寧擔心反共產黨的部隊會攻陷聖彼得堡，便遷都會莫斯科。因此，這座城市比聖彼得堡更有蘇聯共產時期的感覺（無法磨滅的痕跡，就是歷史的遺址、證據）。華麗的舊建築很多被燒燬了，幸好今年得以重建。
（以上是旅遊書上的簡介的翻譯簡化版）歷史不能被忽略，一個城市沒有辦法埋沒它的過去。現在，還有多少列寧、斯大林的影子飄浮在最繁華的城市裡？我滿心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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