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魚缸裡的金魚，定了神。圓形的魚缸不大，裡面只有一條金魚：它身體是白色帶橙色花紋的，頭頂有一個橙色、花冠形狀的頭瘤。金魚的肚子漲鼓鼓，頭冠小巧可愛，尾巴的魚鰭成半透明的。在清澈的水中，金魚愉快地游著，體態輕盈優美，尾巴跟著水波飄動。它一直來回游動，從不停下來。它大大的眼睛總是看著我，好像跟我說：“我游得漂亮吧。”
我可以看金魚看好久好久，看金魚游動，看水草如何搖擺，看水面的波紋，看陽光曬在玻璃石上。我一邊看，一邊思考。
為何金魚從來不會悶呢？它可以整天待在15＊15厘米的魚缸裡，走遍每個角落也不用數分鐘，長悠悠的日子怎麼過呢？它不停下，也不睡覺。沒有娛樂、沒有同伴的金魚，活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享受每刻的孤獨。它只需要游動，沒有煩惱。它自由嗎？留在狹小的生活空間，與跳出魚缸、期待有天到達海洋，它選擇了前者，選擇了活著。或許，它根本從來沒有去過海洋，從來不知道世界比15＊15厘米大。在金魚店裡出生，混進一大缸的金魚裡，連母親是誰也不清楚。可能是幸運，或是特意顯示媚態，它就被帶進了孤獨的小魚缸。對金魚來說，這未必是壞事。以前吃飯是要跟大魚搏鬥才得到丁點魚糧，有時為了食物還會打架。現在，我給它足夠的食糧，不必爭先恐後，也可以留下晚點吃。只有它一人，毋需懊惱交友問題，怎麼自私、內向也行。寧願沒有同伴和所謂的自由，喜歡孤身一人的自在 － 金魚會這樣想嗎？
人說，金魚的記憶只有三秒，有說半小時，還有人說三個月，反正不是一輩子。我先想到：太可憐了，不斷忘記自己的身分等於迷失自我。然而，我又想到：記憶對金魚來說重要嗎？如果說它沒有家人、朋友、初戀、喜好和夢想，記憶根本沒有作用。每次醒來，它好像處身與陌生的環境，既可以重新探索，也可以轉變心情和性格。這樣，金魚不怕悶，也不怕寂寞。只是，每次熟悉環境，視為家後，又要“離開”了。明明只能徘徊在同一魚缸，卻永遠不屬於那裡，不斷的要接受和適應。不過，金魚是不會知道自己失去記憶的吧？霎眼便過，根本來不及悲傷。
我的眼睛跟著金魚游動，不覺悶。我想，像金魚的生活也不錯。把自己關在玻璃箱裡，世界發生甚麼事也置身事外；自私，但聰明。寧願拋棄了情感，也不願受傷。可是我不想失去記憶。我喜歡在寂寞時回想過去甜蜜或痛快的事，填補心靈的空洞。如果，我的記憶不夠半年，沒有甚麼事能讓我感動，沒有回憶舔乾我的傷口。在極度空虛時，只能呆著，連幻想的能力也沒有。
金魚，自由嗎？孤獨嗎？快樂嗎？我想著，卻沒有打算把它放回大海。金魚或許不能在大海裡生存，魚缸才是它唯一的家。活著就好。
魚
詞曲：陳綺貞
我坐在椅子上 看日出復活
我坐在夕陽里 看城市的衰弱
我摘下一片葉子 讓它代替我
觀察離開后的變化
曾經 狂奔 舞蹈 貪婪的說話
隨著冷的濕的心腐化
帶不走的 丟不掉的 讓大雨侵蝕吧
讓他推向我在邊界奮不顧身掙扎
如果有一個懷抱勇敢不計代價
別讓我飛 將我溫柔豢養
我坐在椅子上 看日出復活
我坐在夕陽里 看城市的衰弱
我摘下一片葉子 讓它代替我
觀察離開后的變化
曾經 狂奔 舞蹈 貪婪的說話
隨著冷淡試戴浮華
帶不走的留不下的我全都交付他
讓他捧著我在手掌 自由自在揮灑
如果有一個世界渾濁的不像話
原諒我飛 曾經眷戀太陽
帶不走的丟不掉的讓大雨侵蝕吧
讓它推向我在邊界奮不顧身掙扎
如果有一個世界渾濁的不像話
我會瘋狂的愛上
帶不走的留不下的我全都交付他
讓他捧著我在手掌自由自在揮灑
如果有一個懷抱勇敢不計代價
別讓我飛 將我環繞
原諒我飛 曾經眷戀太陽
原諒我飛 曾經眷戀太陽
魚 － 陳綺貞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DmPn3bLRRs
留言列表
